【佐鸣】神焚_03

  • 火影佐x伪叛忍鸣,有角色死亡,无黑化情节

  • 一个关于人与神的故事,以及被留下的那个人如何为远行者背负起整个世界

  • 前文  01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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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骨生花

太阳洒在砂砾上,漫射开来,有种也如白雪的光。

明晃晃的光映的勘九郎睁不开眼,他靠在表面粗粝的建筑物上,裹挟着细沙的气流在他脚边打着旋,像是飞回的蝉群。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可能决定一切的人,一个机会。带来的也许是毁灭,也许是烈火中的新生。但无论是好是坏,巨变已经不可避免。

在旧日仓皇的一瞥中,勘九郎看见某个巨大的事件正要从历史中醒来,它的阴影巍巍地投映在大地之上,影响波及无穷的未来,将要如同洪水一样淹没整个世界。而砂隐,已经堪堪来到了它的铁掌之下。

勘九郎保持着半倚的姿势,清晰地觉察到胸口前的灼热。他从衣服里面掏出了那块越来越烫的圆形金属,他很熟悉那些人在这枚金属上玩的小把戏——“纹章”,他们这么称呼它。那些人用特殊的手法在每一枚纹章上都附着了查克拉,使两枚纹章接近时能够发热,作为彼此间的信号。

他的这枚纹章已经足够灼热,日月相融的图案燃烧般灿烂,铁光耀眼,这说明他要等的人已经到达。

风沙之中,一个人影水洗般现出轮廓。他披着漆黑的长袍,毫无装饰或点缀,袍面光润而笔直地披坠下来,丝毫不沾尘沙,像是死寂的玄水,在烈日之下,有种令人悚然的端静。

确实是他们的作风,勘九郎想,神秘而不可知,总是披袍遮面,仿佛永远不见天日。

来人安静地拿出那枚因感应而发热的纹章,细微的光在上面流淌,仿佛滚动的水银。勘九郎迟疑于来者的缄默,犹豫片刻,他点了点头:“进来吧。”

他转身,推开了石壁上的门,门后的潮湿和黑暗扑面而来,他顿在了那里,一种奇怪却强烈的感觉击中了他的心脏。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忍者,他无比信赖自己的直觉,而他清晰的感觉到——就在他推开这扇门的时候,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这是砂隐旧历的某一天,一切如常。没有人死去,也没有鬼魅从黄泉返还人间。崭新的生命仍然在岌岌可危的和平中勉力生长,影和忍者们四处奔走,焦头烂额,却说得上满足。众生的雅望葳蕤膨胀,暂时消融了长久以来的紧绷气氛,天空那么清澈而蓝,像是神明也为人类恻隐,从高天里凝睇下来的瞳光柔软,冰川融化了,水波轻柔地荡漾开来。

命运来临前的这一日,天空万里无云。棋枰已经摆好了,执棋的人端坐在幢幢帷幕之后,“升变”的那颗棋子业已出现,却还未走出命运的第一步。这时一切都还来得及,昨日的幽灵仍在累土之下挣扎,希望不曾被毁去,惨烈的过去还未尝被揭开,而命运的手,正要敲响那一扇通天的门。

勘九郎强行压下了心里的不适,他回头,看见黑衣人矗立如神像,阳光不能照亮他的面容,投映在沙地上,拉扯出细而扭曲的影子。

他示意来者跟上,心中低叹,新的时代……就要来临了么?


建筑里阴暗又干燥,入口的一段走道窄而小,不小心就会撞到顶壁。走道的尽头是急转向下的石质旋梯,他们顺着旋梯一路向下行经。

这座建筑建在地下,离地大概有二十米左右,行走在其中有尘朽又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走进一座静默在时光中的陵墓,一切光与尘都被隔绝在了风沙漫卷的地面上。

触底后所见的仍然是布局相似的走道,虽然垂直高度高上了许多,走道却依旧窄小,幽幽的黑暗里通向看不见的尽头,深晦宛如地狱之径。

勘九郎却站定了不再走动,他从身上翻出了一串钥匙,随后开始在走道的石壁上摸索。

净琉璃驻足,他朝墙上看去,隐约有平整而隐蔽的门的轮廓。不远处的石壁上同样也有这种不易发觉的缝隙。毋庸置疑,这条狭窄的走道两旁肯定都是一个个石室。可是究竟为什么要在二十米的地底下建一座有着很多房间的大型建筑?战时基地么?那样的话又为什么要建造得这么逼仄?

门锁在刺耳的摩擦中打开,勘九郎开了灯,门里竟然是一个类似于实验室的房间,带着插管和红黑接线的仪器凌乱地分散在四处。

做实验的人员离开的很匆忙。净琉璃推测,也许是有什么意外陡生。并且在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再回来过。实验室里的仪器都已经很旧了,透明的胶质软管已经开始泛黄,像是染着陈年的血迹。墙壁大块地剥落,斑驳的颜色粗粝又刺眼,站在这个房间里,让人有一种如芒在背的不适。

“那么说吧,”勘九郎关上了门,回头看他,“黄泉的信徒们这次向砂隐要求什么?”

“履行我们的约定。你们已经如约泄露了我们的部分信息,砂隐想要的制约和保险已经达到,这是黄泉众的诚意。”净琉璃伫立在器械之间,“该是我们索求回报的时候了。按照交易的内容,我需要砂隐的协助,进入木叶核心区域。”

这是‘玉’唯一的交待,这家伙在说完这段话以后就脚底抹油地跑了,留他一个人来见勘九郎,说什么“组织的成员必须有合格的外交能力,所以与砂隐建立友好的双边关系就靠你啦”和“孩子大了总是要独立的,作为前辈我得学会放手所以拜拜啦,我会默默支持你的嗨呀”,净早已经习惯这个男人的神出鬼没,反正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不一定在,你不需要他的时候他想甩都甩不开,所以当时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玉早些滚蛋。

结果这个混球在跑路的时候来了一句“为了我们尊敬的合作伙伴能够感到满意,净君你要忍受我们砂隐朋友可能对你做的一切事哦!”那谄媚飞扬的语调活像个一边卖女求荣点着钞票,一边大声说着爸爸爱你的无耻商人。净琉璃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玉强调了多次,他曾以身试险去到砂隐腹地交涉,才谈拢了双方都满意的交易,而交易内容就包括送净去木叶。既然已经确定了交易,他也就是贵重的传输物品了,砂隐总不可能宰了他,再把他的手手脚脚什么的零件送到木叶去吧?

“诚意?”勘九郎看着黑衣的人,“‘他’没有告诉你吧,我们当初交易的内容?他当时所表现出的诚意,远不止这些。”

净闻言从背后拿出了那把漆黑的长刀:“这是‘信物’。”

勘九郎接过那把黑刀,出鞘三寸,眼光扫过“鬼切”铭文的瞬间,他的神色陡然变幻,随即他抬起头:“是你么……他把这把刀和你一起送来,是要告诉我他已经准备好了啊。”

“如果是你的话,砂隐已经等待很久了……”他低声说,只是那一瞬间,很多年前的凌乱光影刀锋般闪过,神光离合,却只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转瞬便凋零了,“一路上你没有问过,可是我感觉到了,你是不是难以想象这座建筑的用途?”

年轻人沉默地颔首。

那些连接着插管的机器和凌乱摆放的手术用具让人想到医院,可是没有忍村的医院会开在幽闭的地下,这样做虽然保证了安全和隐蔽性,但这无疑会导致伤者无法第一时间得到救治,那二十多米的悬梯显然不是为担架准备的。

“很简单,其实不止砂隐,所有的忍村应该都有,或者说曾经有过类似的地方。我们叫它‘地下诊所’。这地方的人员有着一切正规医生所拥有的学识和经验,但在这里,他们不行使救治的使命,他们用这知识来改造和毁灭。血继界限,尾兽查克拉,禁术,我们在活体上进行了一切未知后果的实验,企图利用生命来浇灌禁忌的技术之花,给予陈朽的忍术以辉煌的新生。”

“你们在这里……做人体实验?”

“是的,我们曾妄想以生命为代价窃取神迹,这种做法被喻为‘从累累白骨上开出新生之花”,因此我们曾经给予人体实验的代号就是‘骨生花计划’。虽然经过数年的积累有所突破,但‘骨生花计划’最终并未取得大的进展,在五代目当政之后这个项目就被废弃了,你现在所见的这座建筑,就是当年砂隐用来做实验的地方。”

净环顾四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房间使他强烈的警觉,虽然没有明显的虐杀迹象,但这个房间里的边边角角,都残留着当年地下诊所没来得及去除的暴行的痕迹。多年来做杀手的经验带给了他敏锐的直觉,所以当他一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觉察了这些掩盖在表层下的不对。

“可是后来有一个人告诉我,真正的‘骨生花’,是存在的。由死亡里能生出旷世的花朵,无论是技术还是真正的生命,而终有一天我们连死亡都可以克服。”

勘九郎拔出鬼切,起手竟是标准的拔刀式,莹莹的一层刀光映得他瞳孔亮彻,浑如白炽雷火滚过天空。他低声地说:“展示给我看吧,‘你们’向砂隐承诺过的,骨生花的奇迹。”

鬼切径直地刺向净琉璃,净本能地向后闪避,却被一双手按住了。

在此之前,以净琉璃的敏锐程度,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背后有人的接近,那双手只是简单地放在他的肩上,却仿佛山岳压顶一般使他动弹不得,雄浑伟力经由薄薄的一层血肉作用在他的肩胛骨上,便如狂风摧折朽木,近乎断裂的疼痛骤然炸开。

电光火石之间,鬼切的刀锋欺身而上,年轻的杀手没能把握住决定生死的那一瞬间,鬼切电驰般刺入了他的胸膛,弧光明媚得仿佛少女润泽瞳色。

勘九郎毫不犹豫地反手抽出鬼切,净琉璃无力地倒下。那一刀精确地避开肋骨穿透了心脏,是一击毙命的杀人术。他没能再说一句话,巨大的痛楚中力气从身体里飞速抽离,视野在几息之间便模糊了。鲜血从他的口鼻和胸前涌出,红海般渐次渲染,鲜血漫在研究所黯沉的地上,却不显得骇人,反而生出颓靡的万般艳冶来,死亡降临时竟凄婉得惊心动魄。

“‘玉’曾经向我承诺,你们能够展现逆转生死的神迹,是趋于完美的‘骨生花’。我会等你三天时间,三天之中,如果你如承诺般复活,砂隐将兑现所有的诺言,掩护你进入木叶的核心区域,”勘九郎看着血泊里的年轻人,“如果你没有,不过是为地下诊所,再提供一次失败之作罢了。”

随即他转身离开,石门訇然关闭。

最后的意识里,净拼尽了残留的力气仰头,所见的只是昏暗的光线里有人向自己低头,那张狰狞的夜叉面具熟悉极了,恶鬼嘴角上扬,近乎是在微笑。


勘九郎再一次进入石室,已经是半天之后。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地下诊所里找到了还能用的仪器,为了精确监测死者的情况,他需要全方位地观测记录。

当勘九郎转移死者的时候,他身下的血迹已然凝结。他必须将那身外罩的长袍解下,才能移开死者。长袍之下死者穿着漆黑的紧身衣,除了脖颈以外没有任何一片裸露的皮肤,赫然是杀手的装束。他将手臂绕过死者的肩膀,杀手的蝴蝶骨伶仃,娓娓脊柱,纤长而孤弱的一弯轮廓,刀削般峭拔山脉流转,自然而然地贴合在他的手臂上,透露着一种无意识的谦卑。

他微微用力扶起杀手的上身,没有衣料覆盖的脖颈无力地垂下,肩颈之间的线条却依然流畅而秀颀,冰冷的血肉里渲染出死亡的曼妙,肌肉纹理行云流水又哀艳动人,像被射杀的天鹅。

长袍的兜帽从杀手头上滑落,勘九郎愣住了,仿佛被水洗去尘垢一般,灿烂的金发在他的臂弯中显现,颜色太熟悉又太陌生,他的表情一片空白,指间却开始颤抖。

勘九郎将杀手放在用于观测的铁制躺椅上。他愣怔了一瞬,凝睇着那张脸上佩戴的面具,心中涌起的情绪实在过于复杂,他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场景,但砂隐四战以来所追求的东西此刻这么简单地出现在他面前,不禁让他心神恍惚。

他深呼吸,指尖伸向那张面具,腕部用力——

面具下是一张少年的脸,脸色苍苍。他紧阖着双眼,柔软额发下眉目那么年轻又清秀,还是个孩子。

鲜血在少年脸上留下死亡历历的罪证,血污涂抹在半张苍白的脸上,显出骇人的铁蚀色来,映着那张孩子的脸,倒像是隐喻着某种生与死的平衡。造物者以鬼神之笔挥洒下,狂放不羁地涂布朱砂和靛青,使那张脸有种逼人的诡艳,一半端静如婴孩,一半狰狞如骸骨。

勘九郎僵硬地站在原地,几乎窒息,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一直以来覆盖着大地的阴影,终于从历史中探出了它血肉嶙峋的庞大身躯,形销骨立地站在天空之下。当它以某个确切的形象出现在这世界上的时候,竟然熟悉的让人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个名字:

“漩涡鸣人。”

勘九郎回过头去,他听到的并非是自己的声音。带着夜叉面具的男人倚墙而立,彩绘的夜叉朱面獠牙金刚怒目,怫然神色栩栩如生。此前勘九郎确定房中空无一人,可是‘玉’却像鬼魅般凭空出现了,男人向他走来,法衣庄严胜雪:“怎么样,惊喜么?”

“你们真的将他……从死地带回了人间!”勘九郎急切又惊愕,“可这原本是世上最大的谎言不是么?从白骨和尘埃里创造生命,这无异于在神明面前窃取权能!”

“你被蒙蔽了我的朋友,幢幢黄泉之中鬼怪肆行杀机四伏,比良坂巨石隔断生死,是生人望不到的彼岸,但莽莽云雾中,神明却也为人类留下了一条前进的道路,曲折委婉,但确然存在。”

“你们把它叫做黄泉之路?”

“是的。但是我本人更倾向于叫它‘通天之路’,因为它的终点,通向神明本身!从死地重回人世,这是人类最终的进化,上下一统,远离蒙昧,依此可以行使世界的荣耀。虽然他现在并不完全,但终有一天,他将和八年前一样年轻,一样鲜活,唯一的不同只是他会更加完美。他克服了人类最大的弱点,他将再也不会消亡。”

“完美的……漩涡鸣人么?”

“没错,你可以杀他一千次一万次,但是二十四个小时之后,他仍会醒来。”玉的声音悠远,像是悬垂着从云层之上传来,“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们需要砂隐的帮助。交易还未结束,你须送他去木叶。”

“木叶是砂隐的盟友,目前为止。你们杀害石之国大名的手段那么酷烈,我怎么确保你们不会在木叶进行恐怖袭击?”

“你的确不能保证,可只是送我们去木叶,砂隐不会有任何损失,你们还会得到一个不是宇智波当政的木叶作为盟友,这是砂隐一直以来想要看到的吧?不然作为刚杀害了一方领主的黄泉众成员,我绝不可能站在这里,与你商讨这个‘交易’。”

勘九郎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下一秒他忽然暴起,一点银光骤然逼近玉的颈侧,那是一柄被他藏在袖口的苦无,从玉突然出现开始,他就一直将其紧紧地攥在手心。

他缓慢地说:“或者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然后向整个忍界公布黄泉众的信息,你们会在各个忍村的围剿下灭亡。而我会将你们的阴谋向火影揭穿,砂隐与木叶的关系也将更进一步。将你们的骸骨作为献礼送给宇智波不也正好?你们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玉揶揄地耸了耸肩,浑然不惧:“我是死有余辜,黄泉众的每个人也是。可是你杀不了我,几大忍村也不一定能剿灭黄泉众。别忘了你手里所有黄泉众的情报,都是我主动泄露给你的,不然以你们侦查的速度,你们将永远不知道,石之国的屠杀背后还有我们这么个组织。事前已经说好了,为了体现我们的诚意,这些已经核实真假的情报随你们处置,你们不是以防万一已经向木叶泄露了部分情报吗,如果我们真的在木叶引起了动乱,你大可以那时再向整个忍界宣布黄泉众的信息,将我们诛杀在木叶。”

勘九郎迟疑了,玉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旋身避开苦无,走近状似沉睡的少年,他欠身凝睇,姿态仿佛将要搏人而噬的鳞蛇,声音阒然蛊惑人心,“我知道,我能站在这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我能带给你们一个鲜活的漩涡鸣人。你可要想好了,黄泉众如果覆灭,真正的漩涡鸣人将永远死去,他会在离神的御座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坠落。他就要能握住你们的手了,却就此被抛弃,会怨恨的吧?要辜负他么?他可是你们的英雄啊。”

良久的沉默,而后勘九郎说:“……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吧。”

“我怎么确定这个‘漩涡鸣人’不是你控制的某种傀儡?”

夜叉鬼面之后,玉笑了,“很简单,等他醒来,和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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